鋪前出行史：從一葉扁舟到一橋飛架
2015-03-16
簡易、便捷的機船仍是海口演豐和文昌鋪前兩岸居民的主要交通工具。記者李幸璜攝.
3月6日，總投資30億元人民幣，全長5.6公里的海南最大跨海大橋——文昌鋪前大橋動工興建。圖為大橋效果圖。記者古月翻拍
2005年3月6日，鋪前大橋正式開工建設(shè)，隔海相望數(shù)百年的鋪前和演豐，終于將迎來連接的那一刻。雖然在1605年的瓊山大地震前，鋪前與演豐之間也不過是一條窄窄的河道。百年分離，今又相聚，滄海桑田變幻的，不僅僅是大地與海洋的面貌，還有鋪前人隨之而變的出行方式。
從一葉舢板渡河海，到一橋飛駕南和北，鋪前人出行的路越走越寬，也越走越遠(yuǎn)。
百米一渡的舢板時代
發(fā)源自文昌市翁田鎮(zhèn)愛梅水庫的珠溪河，流經(jīng)馮坡鎮(zhèn)、錦山鎮(zhèn)，最后在鋪前鎮(zhèn)匯入大海，對鋪前人來說，這便是他們的母親河。早年外出闖蕩的鋪前人，幾乎很少深究自己的老家到底屬于哪個村子，而是常常用溪北與溪南來牢記家鄉(xiāng)所在。新加坡的海南同鄉(xiāng)會，更是命名為“瓊崖溪北同鄉(xiāng)會”。
珠溪河入海處，沖刷出一片肥沃的三角洲，也留下了鋪前人百年來耕種的土地。沃土讓水稻種植年年豐收，也讓鋪前人利用余糧制作出了糟粕醋這樣極富本地特色的美食。余糧滿倉，自然要想辦法出售，橫渡珠溪河以及與?？陂g的那條淺淺海灣，成為鋪前人習(xí)以為常的出行方式?！爱?dāng)年的珠溪河畔，每隔一兩百米，便有一座渡口，大大小小的渡口載著鋪前人外出闖蕩、也帶著鋪前人衣錦還鄉(xiāng)?！背砷L于鋪前的老教師張光濃，對于家鄉(xiāng)的歷史有過深入的研究，說起最初的渡口，張光濃還說起了一個傳說。
珠溪河畔的眾多渡口雖出現(xiàn)甚早，卻一直沒有過屬于自己的名字，大家都自然而然地選擇離自己最近的渡口上船。相傳清代早期，文昌知縣到鋪前體察民情，行至珠溪河畔卻被河水擋住了去路。此時一位名叫安仁的當(dāng)?shù)啬贻p人路過，便用一葉扁舟將知縣渡了過去，當(dāng)知縣上岸掏錢支付酬勞時，被年輕人婉言謝絕。知縣有感安仁的善良以及鋪前人百米一渡的出行方式，便撥付錢款，修了一座大渡口，叫做“安仁渡”。
“傳說雖久，卻并非不可靠，如今這座安仁渡，仍舊在珠溪河畔，只不過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物是人非?！睆埞鉂庹f，除了這座安仁渡，還有東溪渡、下尾渡等渡口依然存在，有的甚至仍在使用。也正是因為安仁渡的傳說以及眾多渡口的發(fā)展，讓珠溪河也時常被人誤傳成安仁渡，而河道與渡口，似乎也從此慢慢融為一體。
即便是1605年的大地震讓鋪前地區(qū)桑田滄海般變化，也未曾改變鋪前人踏舟而渡的傳統(tǒng)，只不過在更加廣闊的大海邊，自然留給了鋪前另一種遺產(chǎn)：一座日后無比興旺的漁港。
華僑造就的航海時代
如今來到鋪前港，必將要穿過一條極具南洋風(fēng)格的騎樓老街。這條直接通向港口的老街，被張光濃稱作全世界都獨一無二的騎樓老街，不僅僅是因為它地理位置的特殊，也是因為它背后所承載的華僑文化。那段風(fēng)起云涌的年代，是屬于鋪前人的大航海時代。
大地震之后的鋪前，海面加寬、海溝變深，加之海水日復(fù)一日的沖刷，一座漁港在鋪前興起。出海的船多了起來，出海的人也多起來，他們的視野則放在了更遠(yuǎn)處的南洋?！皬那宕_始，鋪前就成了下南洋的前哨戰(zhàn)，大批下南洋打拼的番客都選擇從鋪前出海?！睆埞鉂庹f，是番客們造就了鋪前港的繁榮，而外出打拼的華僑衣錦還鄉(xiāng)之時，騎樓開始拔地而起。
“早年間，曾流傳過一句話，‘東奔西走，不如鋪前到?？凇?，所說的正是鋪前海上交通的繁榮。”張光濃介紹到，華僑返鄉(xiāng)后，大多在鋪前開設(shè)了信局，開展僑批業(yè)務(wù)，更增添了往來南洋與鋪前間的航線。走在騎樓林立的勝利街上，從精美的雕花裝飾與南洋風(fēng)格的石柱中，依舊能夠一窺當(dāng)年的繁華。
與港口繁榮形成巨大反差的是，鋪前鎮(zhèn)整體的交通仍舊十分落后?！暗靥幒Ｄ献畋辈康匿伹版?zhèn)，常被人稱作‘牛角尾’，意思就是交通極其不方便的地方，想去海口抑或其他地方，從港口上船成了最好的選擇?！睆埞鉂饣貞浧鹱约盒r候去?？诘慕?jīng)歷，他印象最深的便是從鋪前直達(dá)海口港的客船。
航海時代的繁榮，造就了老街的繁華、興旺了鋪前的漁業(yè)，但也讓鋪前在陸路交通上緩慢發(fā)展。直到上世紀(jì)80年代，從鋪前繞道大致坡鎮(zhèn)前往?？诘钠嚲€路才正式開通，顛簸的土路和繞圈的路線，讓直線距離不過十多公里的兩座市鎮(zhèn)間，相隔了數(shù)小時的“時差”。
今年3月6日一聲爆竹響，讓數(shù)百年來靠船出行以及繞道而行的鋪前人有了新的期待，一座橫跨鋪前與演豐的大橋正式開工建設(shè)，被道路遺忘的“牛角尾”，迎來了新時代。
一橋飛架的同城時代
鋪前大橋開工的當(dāng)天，張光濃也在現(xiàn)場，開工儀式上的每一個瞬間，他都用手中的相機一一記錄，作為一個鋪前人，他有理由因為這座承載著夢想的橋而激動?！岸嗌倌陙?，海口演豐與文昌鋪前隔海相望，苦于無橋通達(dá)。未來一橋飛駕，闖海的鋪前人也能從橋上跨越海洋了１張光濃所言，也正是鋪前人數(shù)百年的夢想。
“一小時等于30分鐘，我可沒亂說！這就是鋪前到?？诘臅r間?！变伹版?zhèn)林梧村黨委書記吳約也掩飾不住興奮，從鋪前驅(qū)車到?？?，多少年來鋪前人只能選擇繞行，一趟下來，至少有近一個半小時消耗在路上?！皩τ跐O民而言，剛上岸的新鮮漁獲，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送到市場上，才能保證海鮮最根本的‘鮮’?！眳羌s說，要是在盛夏酷暑的環(huán)境下，別說一個半小時，更短的時間便能讓海鮮失去鮮味?！按戒伹按髽蛲ㄜ嚕粋€小時就能往返?？阡伹?，簡直就像是一座城市１
老一輩人口中的“牛角尾”不復(fù)存在，鋪前原本沉睡的旅游資源也開始蘇醒。“鋪前北部的海南角，是海南島的最北端，附近的木蘭燈塔，更是被譽為‘亞洲第一燈塔’１張光濃說，不行走鋪前，根本不知道鋪前有著多少的故事，大橋的開建，僅僅是翻開了鋪前這本古書的一頁扉頁而已。
老的故事由老人所講，新的故事有新人所寫，從一葉扁舟到一橋飛架，鋪前的故事已然足夠精彩。但百年天塹一朝跨越，同城發(fā)展的契機就在眼前，未來的精彩，又有幾人能夠遇見呢？文記者劉笑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