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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迪威公路——“一英里兩個墓碑”
2015-0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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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2年6月,印度首都新德里,一支不同膚色、不同民族,男女混雜的小分隊,剛剛從濕漉漉的緬甸叢林逃出來。帶頭的是中國戰(zhàn)區(qū)參謀長、中緬印戰(zhàn)區(qū)美軍總司令史迪威將軍,他毫無掩飾地承認了盟軍入緬作戰(zhàn)的失?。?ldquo;我們的確被狼狽地趕出了緬甸,這是奇恥大辱……我們必須找到失敗的原因,然后打回去,收復緬甸。在莽莽的林海中開出一條路,將物資再次送到中國!”

   盟軍第一次入緬作戰(zhàn)失敗后,中國唯一一條接收國際援助物資的通道—滇緬公路被日軍切斷,隨即中美開辟了駝峰航線繼續(xù)為中國輸送作戰(zhàn)物資。但是航線運輸艱難,再加上日本空軍攔截,損失慘重,空運物資遠遠滿足不了中國前線的需要。因此,中美決定從印度阿薩姆邦的利多(也稱作雷多 )小鎮(zhèn)修筑一條公路,穿越緬北茫茫林海和日軍占領區(qū),到云南畹町把滇緬公路連接起來,開通運送物資到中國的另外一條通道—這就是中印公路。

   從1942年12月10日,第一支筑路部隊在此建立營地,并正式在莽莽的原始森林披荊斬棘筑路開道,到1945年1月28日第一車隊從利多到達畹町,一共用了兩年多的時間。沿途死傷無數(shù),付出極高代價,被稱為“一英里兩個墓碑”。

   史迪威公路西起印度東北鐵路終點站利多,經緬北和滇西,東至云南省會昆明,全長1220公里。這條公路打破了日軍對中國抗日戰(zhàn)場的陸上國際封鎖。但現(xiàn)在公路大多被棄用,坎坷不平,沿線小鎮(zhèn)也凋敝冷落下來。

   滇緬戰(zhàn)爭研究專家戈叔亞早年曾參軍,后來在云南師范大學歷史系讀書。他說,“90%的路段我都去過,只有32公里沒去過,因為那兒現(xiàn)在是印度的軍事禁區(qū)”。讓我們一起跟隨戈叔亞的腳步,重走史迪威公路。

   2008年5月,戈叔亞突破當?shù)卣钄r,進入印度利多小鎮(zhèn),并幾乎走完了史迪威公路的全程,而走完這條路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愿望。

   他記得,到達利多時是一個黃昏。當年被中美英盟國大兵和筑路民工擠得水泄不通的利多小鎮(zhèn)早已冷落了下來,偶爾有幾個身穿艷麗民族服裝薩麗的印度女人緩緩走過。當年把上百萬噸作戰(zhàn)物資從加爾各答海港運到這里的利多車站寥寂無人。

   小鎮(zhèn)有一個著名的景點—史迪威公路“零公里”處,從利多到云南昆明,一幅巨大的地圖繪制出這條公路的全部路程和途經的重要幾個城市。戈叔亞從1986年開始沿途考察史迪威公路,對公路上的每個地方都非常熟悉。2002年開始,他前后五次沿著史迪威公路進入緬甸考察,但最遠只能到達緬甸重鎮(zhèn)密支那,再往北則屬于還未開發(fā)或戰(zhàn)亂地區(qū),不對外國人開放。也正是在2002年,通過數(shù)年沿路考察他確定了之前被專家“明確無疑”認定在云南境內的著名抗戰(zhàn)地標“二十四道拐”,實際上卻在貴州晴隆。

   戈叔亞介紹,公路沿線都有里程碑,但路面非常糟糕,絕大多數(shù)都是沒有柏油的石頭和土路,車行駛起來塵土飛揚,只有經過一些小村寨或者是城鎮(zhèn)時,還可以隱約看到一些嚴重脫落的柏油路面。公路主要在原始森林中行駛,多數(shù)都是不太高的山區(qū),不時有從林中竄出的猴子在路上覓食。沿途有許多軍用鐵橋,戈叔亞介紹這些都是二戰(zhàn)時期的美國軍用鐵橋,原來在滇西也有許多這樣的橋。

   八莫是史迪威公路的重要一站,當年中國新三十八軍為收復這里浴血奮戰(zhàn),小鎮(zhèn)依然保留著“孫立人路”、“李鴻路”等路名,然而新三十八師的墓地已經成為了當?shù)卣臅h廳。從密支那出來,沿著史迪威公路繼續(xù)向印度方向前進,不久就可以看到當年中美聯(lián)合特遣隊深入敵后所跨越的庫蒙山脈。途中有一條至今仍然架設著鐵橋的南桂河,當年突襲部隊就從這里秘密趟水,而如今橋下女人在洗澡、孩子在打鬧、老牛拉著破車在水里搖搖擺擺。公路附近一片樹林,一個小山坡上雜生著竹子,是當年150團秘密埋伏的地方。

   到了新平洋,公路則越來越難行,幾乎就要消失在前方的視野中。戰(zhàn)爭結束后,公路被棄用,70年來,被風雨侵蝕沖襲,被肆虐的熱帶植物吞噬覆蓋,沿途小鎮(zhèn)也落寞下去。

   沿途也有忍受不住戰(zhàn)后漫長寂寞的印度阿薩姆人,開動機械,揮動鐵鍬在擴修公路,他們希望恢復這條公路戰(zhàn)時的繁榮。

   “蜀身毒道”必經處現(xiàn)狀:

   小鎮(zhèn)仍保留“孫立人路”、“李鴻路”等路名

   皮克將軍的決心:

   “讓泥濘、雨水和瘧疾見鬼去吧。”

   1942年11月17日,第一支筑路部隊—美國第45工兵團和823航空工程營、中國駐印軍工兵第10團在利多會合,在此建立營地。12月10日,頂著日軍的炮火和追擊,在莽莽的原始森林披荊斬棘筑路開道。到1945年1月28日第一車隊從利多到達畹町,一共用了兩年多的時間。

   這條路線沿途要經過熱帶原始森林,除了馬幫現(xiàn)代人從未進入這樣的蠻荒之地,這里山巒起伏,河流縱橫,雨季洪水泛濫時澤國一片;森林中野獸蚊蟲細菌密布,瘴氣疾病滋生。而且精銳的日本北九州兵團第18、56師團在此筑壕據(jù)守,養(yǎng)軍蓄銳、以逸待勞、磨牙吮血,等待著殺戮遠道而來的盟國工程隊。

   史迪威公路修筑初期就充滿著各種各樣的困難:設備短缺,雨季野外露營、洪水常常沖毀剛建好的路基、推土機被土埋葬以及滑坡……而中國工兵更加無奈,“我們沒有一輛推土機被埋葬,因為我們根本就沒有那玩意兒。我們被埋葬的是斧頭、鐵鍬、十字鎬以及我們自己。”

   雨季來臨,山洪淹沒了剛開辟的路基、板房、帳篷、炸藥和水泥,筑路機械在泥濘中銹跡斑斑。汽車無法通過泥濘的道路,陰雨綿綿使得空投也無法進行,只有大象和挑夫勉強可以運輸少量物資。

   1943年10月,公路仍然在印緬邊境磨磨蹭蹭,部隊彌漫著哀傷悲觀的強烈情緒。史迪威不得不把指揮官撤職,換上了美國密蘇里水壩總工程師劉易斯·A·皮克將軍。這位新來的將軍一下飛機就說:“我在美國就聽說了,歸根結底就是說無法修筑。太泥濘,太多的雨水,太多的瘧疾等等。從現(xiàn)在起,讓泥濘、雨水和瘧疾見鬼去吧!”

   他把指揮部設立在最前線,果斷采取了多項措施,工程開始加快。從1943年10月到1945年1月,公路從38英里處延伸到了和滇緬公路交叉口的畹町,整整修筑了427英里。平均每天工程要延伸一英里,其中包括102英里的山區(qū)。利多公路沿途有10條主要的河流,155條小一點的河流需要架設橋梁。平均每三英里就架設一座橋梁,橋梁總數(shù)可達164座,平均5英里一座大橋。世界上最長的浮橋架設在密支那附近的伊洛瓦底江上,這座永久性的浮橋長60英尺。

   從1942年開始興建,到1945年1月開始通車時,利多公路總共投入成本將近1億5千萬美金,17000多名美國工程人員,以及35000當?shù)鼐用駞⑴c建設。完工時,超過1100名美國人員和數(shù)量更多的當?shù)貏诠に烙诟鞣N意外。

   美國人的記錄:

   “墓穴是史迪威公路上的里程碑”

   1945年,《美國國家地理》雜志的記者曾經到達史迪威公路的修建現(xiàn)場,這位記者寫道,這支美國工兵綜合服務團里大部分都是在美國修建公路上有豐富經驗的技術人員,當他們被問及修路難度時,異口同聲地說,利多公路的工作比在美國阿拉斯加州的工作艱難100倍。不管下雨、泥濘和瘧疾,他們都在公路上一尺一尺艱難地前進。他們不僅需要駕駛推土機清除需要開路的地段,讓隨后黑人工兵部隊馬上工作;還要修筑戰(zhàn)斗部隊所使用的野戰(zhàn)工事。而且不時還警惕躲避日本部隊突然而來鋪天蓋地的炮火,經常的情況是剛剛修好一段路,馬上就有戰(zhàn)斗機在上面降落。

   而且機械、筑路設備奇缺。報道寫道,當日本人切斷了滇緬公路的緬甸路段幾天后,零星的筑路設備逐漸從駝峰航線送了過來,包括三臺推土機、平整路面機和空氣壓縮機,但是這些設備工作狀態(tài)不好,幾乎不能使用,許多零件只好使用中國制作的。但即使這些幾乎報廢的設備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30個美國工兵和200個中國勞工就比30000多勞工手工勞動干得還要多。

   大量中國工兵和英美工人在此犧牲,沿路設有墓地。據(jù)美軍記錄,修筑僅僅只有507英里(大約815公里)的利多公里的路段,美軍投入了高達1.5萬正規(guī)部隊工兵。死亡人數(shù)達1133人,正好是“一英里兩個墓碑”。而這僅僅是筑路的美國工兵的死亡人數(shù),并沒有包括現(xiàn)在已經無從考查的中國工兵和當?shù)貏诠さ乃劳鋈藬?shù)。也沒有包括為保衛(wèi)這條公路,阻止日本部隊的掃蕩而犧牲的中國駐印軍和美國劫掠者部隊的人數(shù)。

   美國人是這樣記錄的:“墓穴是史迪威公路上的里程碑。這條生命線是用生命作代價的。美國人、英國人、中國人、印度人和克欽人都倒在了你今天所經過的這條道路上。他們永遠安息在利多和昆明的軍人墓地中;他們永遠安息在緬甸暗淡的叢林公路邊,以及戰(zhàn)火硝煙燒焦的滇西群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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